04
接下來的故事，是玉里之後告訴我的，在十束葬禮那天說的。
*
「嗨。」玉里挽著一個男生，身穿一身黑色出現在十束的喪禮。
「玉里，好久不見！」那天我有點驚訝，她和我已經好幾年沒連絡了，自從我們跟了尊之後。
「我很遺憾。」她塞給我一張照片。
「真是諷刺啊......。」
那是張，十束、玉里、吉田方和我的合照。
「其實有一件事一直沒告訴妳。」玉里示意他身旁的男子離開一下。
「記得嗎？妳跟吉田方第一次遇見那天？」
「當然，就是妳告白那天嘛！」我擦一擦剛剛未乾的眼淚。
「妳知道為什麼會那個時候說嗎？」她是指在醫護室外面告白？
「因為當時......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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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十束！」一個綁著馬尾的女孩跑了過來，但她停在離十束一公尺的地方。
十束當時盯著前方的醫護室，半開的門裡，看見一個長髮的女孩坐在床上，和坐在椅子上的男孩聊天，有說有笑的。
十束的表情很悲傷，像是胸口被什麼東西刺到一般，露出痛苦的表情，本來單純的臉蛋沾染上幾分複雜的情緒。
「哦？井合？」他意識到跑過來的女孩之後，輕輕關上門。
「恩奈還好嗎？」女孩明知故問。
「在跟那個人聊天。」十束又露出了悲傷的表情，卻還是勉強地揚起嘴角。
女孩也是，她不想要他難過，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難過。
「原來，十束喜歡恩奈啊......。」女孩打破沉默。
「嗯。」十束並沒有反駁，也沒有表現害羞，這是從小到現在不變的事實。
「很痛苦嗎？看到她和別的男孩子一起？」女緩緩地走到十束旁邊。
「我原本以為，自己會是唯一陪在她身邊的男生，照顧她的人。」
「從國小開始，我一直認為，以後可以跟她結婚。」十束說到這害羞地笑了，而他的表情卻是無比認真的。
女孩忍著淚水，覺得自己該為男孩做些什麼，拍拍他的肩膀。
「十束，我遇見你的那天，就發現了，是恩奈太遲鈍。」
「她就是這樣傻傻的啊！」十束苦笑著，畢竟自己可是從五歲開始一直看著她--冰黥紫恩奈。
她其實不傻。女孩很想如此告訴十束。
「嗯，是啊！」
女孩握著拳頭，她對於他們三個人的關係感到不解。為什麼不懂「喜歡」卻又勇敢地喜歡上別人了呢?
還有，到了什麼時候我們才會明白「愛」和前者的差別?
人跟人的相處之道，是困難的吧?
「啊，對不起說了這個沉重的話。」十束一定是注意到對方的表情怪怪的。
「不會。我懂的，痛苦什麼的......」女孩似乎很努力在忍著什麼。
十束有些訝異地看著眼前的女孩，她的眼角泛起淚光，自己很少看到女孩子在面前快哭的模樣，因為他喜歡的那個人從來沒在他面前哭過。
於是，他走近快哭的女孩，想問個究竟，但女孩自己先開口了！
「因為我很喜歡，喜歡著恩奈的十束多多良。」女孩說完，右眼的淚水就沿著臉頰滑落。
講到這裡，出雲叫我繼續說高中的事。
而且他聽完這段故事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是在責備我為什麼如此地笨。
*
記憶中，在我流下眼淚時，替我抹去的，有三個人。
一個是吉田方，那個後來陪著我的學長，另一個是井合玉里，還有一個不用多說了。
高中的時候，我認識吉田學長的那天，十束和玉里之間發生了不得了的事。
那天，回家之後。
我叫十束試著喜歡玉里......。
這樣做，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?
晚上，我決定打通電話給玉里。
「喂？」玉里的聲音有點沙啞，是不是剛哭過呢?
「玉里......那個，不用擔心，我會叫那傢伙給妳一個交代。」我提起嗓子這麼說著，聲音聽起來有些彆扭，但我是真心想如此告訴她。
「欸?為什麼?他......又不喜歡我，何必呢?」玉里突然喘氣，我聽見她的啜泣聲。
「十束剛剛跟說，他會試著喜歡妳的。」我不願看見玉里哭泣，也不願看到十束和我身邊的人露出痛苦的表情，即使接下來是我自己痛苦也沒關係。
「恩奈......。」玉里叫了我的名字之後，就沒再說話，傳來的是一陣又一陣的哭聲，這使我也跟著哭了起來，但我把電話拿得很遠，不想讓玉里聽見。
很痛......。
好久沒這樣放聲大哭，母親也還沒回到家，一個人孤伶伶地在黑暗中崩潰著。
「謝謝妳。」我好像聽到電話中最後傳來這幾個字。
手機螢幕漸漸暗去，眼皮也越來越沉......
*
早晨的陽光有些刺眼，昨天忘了拉上窗簾，雖說是春天，離開被褥時還是有幾分涼意的。
「早安。」打開門，十束還是站在那等著我。
一切都和平常沒什麼兩樣，只是我的笑容不同了，不再傻呼呼地盯著他笑。
「走吧，玉里一定早就在路口等我們了！」
我輕輕指著右手邊的路，小跑步起來，儘管每一步都是沉重的，我選擇繼續前進，無論如何他們兩人都是我生活的一部份，不可改變的。
十束乖乖的跟在後面，他還是笑著，對於我不尋常的行為並沒有多問。
「對了，你考慮的怎麼樣?」快到路口之前我稍放慢腳步，轉過身倒退著走問他。
「嗯，決定了。」十束似乎沒在看我，他在看比較遠的那邊--玉里正等著我們的路口。
「是嗎......那你要好好照顧玉里喔，不准讓她哭，不准丟她一個人，要陪她逛街，要幫她提重物，感冒的時候要買藥給她，讓伯母認識她.....」我說著說著，十束肩膀抽動著，不知道是哭還是笑。
「知道了，恩奈大人。」他做了一個敬禮的手勢，非常可愛！
啊......以後，不能再對這樣的他動心了呢！
在我的笑容下，痛苦和悲傷是否都隱藏好了?
我轉過身，跑向佇立在前方對我們揮手的女孩。
「玉里！」我也揮著手，我是笑著的，自己也不清楚是哪一種笑容了......。
「早啊，玉里。」十束跟上後便直接叫了她的名字。
「欸？早安，多多......十束。」
見到玉里紅透的臉，還有幸福的笑容，不知不覺我的嘴角也上揚了，只要他們幸福，我就能一樣過的很好。
也許他們昨天通過電話了。
我選擇閉上眼睛轉過身，把一切都拋到腦後，給他們兩個人一點空間，回味著十一年前那個無知的自己在這邊跑來跑去的模樣。
玉里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該走了，我睜開眼睛之後，看見的是一個美麗的畫面。
十束提起玉里的書包，接著彈了一下她的額頭，還有些許陽光照在他們身上。
「恭喜啦！」我對他們兩個說著。
我自己認為這樣的結果對我們三個最好，或許全是我的錯。
但，十束多多良也是，他從來沒有跟我表明過，直到他死的那一天......
*
教室裡轟隆轟隆的，男孩子們跑來跑去，女孩們則嘰嘰喳喳地談論著。
「欸，恩奈，聽說十束和井合同學在一起了？」
「我一直以為妳跟十束才是一對！」
「真的嗎？欸欸說給我聽！」
「討厭啦，十束同學是我們班唯一的好男生！」
「什麼話，那麼棒的井合還不是......」
「恩奈！」
「冰黥紫......」
「妳應該知道吧？」
一群人圍著我，一連說了好幾句話，有男生還裝出一付受傷的樣子，女生們各個帶著聽八卦的臉靠近我。
「那個......」
我的頭有點暈暈的，想找玉里和十束幫我，但是人群把我圍住，空氣好悶，胸口很痛。
好想逃避，我就像被丟在甲板上的魚，被黑壓壓的漁夫們圍住，無法呼吸......
「我來解釋吧！」
十束站在教室後面，旁邊站著低下頭的玉里。我知道他是在幫我，或許他永遠是我的天使。
那一群人就蜂擁至他們兩人身邊，我大口地吸了一氣，還是覺得不太舒服。
「恩奈，妳還好嗎？」嬌小的身子奮力地從人群中擠出來，玉里沒有待在那享受幸福的光輝，反而選擇走向我，這樣的她更讓我確定了......十束和她在一起是對的！
「有點暈。」我摸著自己的額頭。
「是不是之前撞到的還沒好？」玉里露出擔心的神情，我看得出來......她一點也不虛假。
「還是去保健室吧！」
十束走了過來，我看到後面那一群很愛演的男孩們在歡呼著，女孩子們則是露出羨慕的表情。
「嗯，幫我跟老師說一聲。」我沒有正眼看著他，選擇看了玉里可愛的臉蛋。
「我陪妳！」
玉里準備站起來，卻被我制止了，我記得理由是說，叫她多跟十束一起，我一個人可以什麼的......
走出令人不舒服的教室之後，忽然覺得腳步輕鬆了些，旁邊經過的同學也沒那麼可怕了，也沒有人一直盯著我，想問我話的人。
突然想起那位風趣的學長，他知道我的事情，明明才見一次面，卻給我哥哥般那樣的感覺，想向他傾訴此刻的心情。
保健室的門沒有完全關起來，我就沒敲門走了進去。
「學長？」我又驚又喜地看著他，奇怪，為什麼我剛剛有一下子很想見他，結果他就出現了。
「哦......嗨，恩奈，怎麼了，頭暈嗎？」他的下巴正在被護士抹著藥，還有閒情意致關心別人啊！
我搖搖頭，接著走去保溫櫃拿了一個熱敷袋。
「這個。」我提起花花綠綠的布袋。
「好了，你可以跟你的小學妹回去了。」護士還故意用力拍了吉田學長的下巴。
學長露出羞澀的笑顏，很像今天早上我看見的玉里。我把他當作是因為護士小姐才會這樣，並沒有多想。
「走吧！」他幫我拉開保健室的門，讓我先出去。
「對了，妳今天放學有空嗎？」學長在送我回去的路上問我。
我本來是想回答他，我要跟十束還有玉里一起回家。
不過，以現在的情況，我改變了答覆。
「有啊，怎麼了?」
「妳不用跟十束他們一起嗎?」
吉田學掌很了解我身邊的事物，他大概是最清楚現在的我在想什麼的人。
上次到底跟他聊了多少啊?
我沒有回應他。
我是一個很容易看穿的人嗎?
還是只有眼前的他看的出來?
選擇不說話是我的權利，但這沉默卻被看穿了！
「你們發生了什麼嗎?」吉田學長完全知道我的表情代表什麼，該說他厲害嗎?
「沒有。只是......我不想當電燈泡。」我本來沒有想哭的衝動，但是眼淚就這樣奪取主權，不聽我使喚了。
一直以來我都是那個第三者嗎，不被需要的第三個人。
我想要大哭一場。
吉田學長趕緊拉起我的手臂，跑出走廊，來到外面比較少人的地方。
「哭大聲一點沒關係，這邊沒人。」他溫柔地將手放到我的頭上，讓我毫無形象地張著嘴大哭，手抹掉眼淚之後，還是嘩啦嘩啦地流出來。
「難過是正常的，但是逃避他們不是正確的做法。」吉田學長彎下腰，雙眼炯炯有神，他是不是很會安撫女生?
「我知道......可是會很痛。」我哭著說出來的話，不清不楚的且毫無頭緒，但是學長都有聽見也知道我的意思。
「疼痛會時間的流逝而消失的。」
吉田學長告訴我的這句話，一直都記得，可惜的是，接下來的人生，每一刻都有十束多多良的身影在身旁，無法抹去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我坐在木頭長椅上，手上拿著吉田學長買給我的綠茶。
「謝謝你，也對不起讓你看到這麼醜陋的我。」我靜靜地說，學長並沒有鄙視我或是對我說教，只是站在我面前。
他呼了一口長氣，思考了一番才說：「其實並不會醜，因為這些是真實的妳，妳把內心的情緒都表現給我看了，我反而覺得這樣的妳很可愛。」這回他蹲下身子，為了和我平視，他總是這麼貼心。
「原來我要哭著比較可愛嗎?」我跆起腳假裝要踢他。
他躲開的動作實在很滑稽，害我笑得肚子附近的肌肉很痛。
每次跟學長一起，都會暫時忘記身體或是心靈的痛楚。
「這樣吧，我本來放學想找妳去看我們的社團，那算了。我跟你們三個一起回家！」他每次說出來的話都會讓我不知如何反駁。
「我在路上跟妳說些社團的事就好！」
也許，疼痛真的會隨時間慢慢淡去。
亦或是被身旁的人所治療了！
*
上次沒好好介紹吉田學長給十束和玉里，現在介紹完，跟學長一起在他的面前，總算不會覺得有什麼尷尬的。
「我們社團在招募人，我正在說服恩奈，所以跟著來了！」學長這番話，不知道是真是假。
「什麼社啊？」玉里禮貌性問著。
「少年犯罪偵查社，是社會上Scepter4所分支出來的學生組織，專門調查有關犯罪的事件，有點像校園警察。」
「聽起來好厲害！」玉里像個孩子一樣露出崇拜的表情，她就是這樣呢，可愛又單純。
我選擇開始習慣這樣的事實，十束和玉里，我，還有吉田學長的組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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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謬的故事才是值得讓人知道的，我長這麼大才了解。
「我喜歡妳喔......」
「明明知道我心中想的是他。」
「嗯，我會連那份心情一起接受的。」
「怎麼能......」
「疼痛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消失的。」
「我知道啊，可是......」
「選擇我吧，恩奈。」
吉田學長在那之後沒多久，跟我告白了，高二的他明明可以喜歡跟他同年的人。
雖然他很幼稚，又喜歡捉弄我，但我總是被他的笑容治癒，而且又很清楚我的想法。
那個丁字路口真的很漂亮，夕陽照著都閃閃發亮，吉田學長泛紅的雙頰此刻也是。
或許，我早就喜歡上他了也不一定。
不可能......儘管心中還是有這樣的抵抗。
「嗯，好。」我點點頭，意外地有點害羞，我感到難為情，轉頭不敢和他對視。
「太好了。」他激動地把我抱住。
或許吧，就跟我告訴十束的一樣，試著喜歡吉田學長，然後把喜歡十束的這份心情忘了吧！
下集待續#
*後記：
啊啊小月真的敲用心打這篇的#
因為是送給同學的w
每一個地方都有想過....
哪邊要詳細敘述#哪邊帶過就好
在恩奈心中
記得比較清楚的是十束和玉里
學長和她告白那邊
對她來說也是一些插曲
所以小月花比較多篇幅描寫玉里的部份#
下一集大概#或絕對（？）
會跟K的劇情連結上！
就這樣~請大家多多支持#
然後敲謝謝那些願意看"和你的17年"的大大們（鞠躬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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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霧♥】小月的小說owo (5)